她痴痴地盯着车厢壁上的广告屏,满是细纹的双眼在阳光下有晶莹闪烁:“可惜,后来就去不成了呢。”
出现在电子广告屏上的,是蓝天白云之下,呈倒三角状矗立的红白铁塔。
尖细的塔尖深深刺入地面,粗壮的四个塔脚朝天铺开,仿佛活埋土中之人,探出了求救的血手……
塔身周围,环绕着十米的高墙,白色墙面上依稀可见“军事禁区”、“立入禁止”等标语。
这是东京都的地标性建筑、“和之国十大谜之景观”之一的,逆东京塔。
位于东京芝公园的东京塔,正式名称为和之国电波塔,竣工于1958年,是以法国埃菲尔铁塔为范本建造的电波塔,在更高的晴空塔建成之前一直是东京的地标建筑。
但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,周边的居民一如既往地去芝公园晨练时,发现这座铁塔头上脚下地颠倒了过来。
除了将这个区域划为军事禁区严加把守外,二十多年来,官方从未对事件原因进行过正面回应,也没有任何尝试修复的举动。
“欧巴桑。”
那气质清冷的少女,身子微微前倾,用机械的语调接过了老婆婆的话头:“那您的丈夫,现在哪里?”
“喂喂……太失礼了吧?”
自讽“轻度社交恐惧症患者”的森川,顿时用脚趾抠出了一栋海景别墅。
从这老婆婆的年龄打扮,以及独身一人背着包裹搭地铁的事实来看,她老伴“不在了”的概率相当的高。
这位少女的“寒暄”,仿佛锋芒毕露的利剑,笔直刺入雷区深处,还来回搅动了几下。
“老头子?他……一直和我在一起……”
丝毫没有介意少女的突兀问题,老婆婆凝视着新闻画面内的“逆东京塔”,和蔼地笑了起来:“嗯,我们,一直都在一起。”
“那么,您现在一个人,打算去哪里呢?”
没觉得对话内容有任何不妥,少女继续面无表情、堂堂正正地“嘘寒问暖”。
“我要去……我要去……”
微微一愣,老婆婆垂下眼帘,喃喃着陷入了沉思:“对了,我要去哪里呢?”
“大江户线,新宿站到了,下车的旅客请注意,右侧车门即将开启……”
同一时间,列车已抵达了下一站,稳稳地停入月台。
就在森川纠结是按原计划在下车换乘回琦玉,摆脱眼前这“尬聊二人组”,还是继续“尾行”这名少女,弄清对方和自己身体异常的联系时……
“警报,新宿车站已被划为‘黑厄病’临时疫区,进入全面封锁状态!请车站内旅客就近进入避难设施,在疫区解除前避免群聚,严禁和任何人接触……”
刺耳的警铃和急促的广播,瞬间响彻了整个车厢和月台内外。
“什么,黑厄病?!”
若说在这个“躺平即正义”的年代,还有什么能让被磨平棱角的社畜们闻之色变,一定是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的“黑厄病”。
这个十四世纪曾在欧洲造成约5000万人死亡的疾病,历经数百年的时光,已经“进化”到了超出人类医学解释范畴的程度。
根据和之国卫生省对于“黑厄病”的权威释义,发病者通常会出现重度精神异常,行为极具攻击性,还伴随寒战、髙热、血压下降等多种恶性症状,病情发展极快,24小时内死亡率99%。
更可怕的是,目前的医学技术尚未确认这种疾病传播途径和发病原理,无论是预防或治疗都做不到。
据说,即便是被医疗机构及时收容、保下小命的病人,也会因为无法彻底消除传染因素,外加严重的各种后遗症,只能在专门疗养院渡过余生,连亲友都无法探视。
可谓是,一旦患上,肉体死亡率90%、社会死亡率100%,甚至还有可能传染、伤害他人的恐怖恶疾。
“快下车,新宿站里面有很多诺亚胶囊!”
应急灯光闪烁中,车厢内的乘客们一脸惊慌、却又不失秩序地朝车站内跑去。
根据政府颁布的《黑厄病对策特别措施法》,一旦确诊或发现疑似黑厄病例,应将附近区域划定为临时疫区,实施就地隔离政策。
临时疫区内的民众,必须第一时间就近进入避难设施,或独自呆在避免与他人接触的封闭环境,等待疫区解除、接受专业医疗机构的感染因素判定后,才能重获自由。
“?”
根本不用动脚,森川已经被恐慌的人群从车厢内挤到了月台上。
“啧,东京不愧是和之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,这也能中奖。”
虽然医学界对黑厄病可谓一无所知,但统计学早已论证,发病率与地区人口密度呈正相关是不争的事实。
自幼在琦玉长大的森川,这还是第一次“有幸”被划入“临时疫区”内,一时有些茫然。
“不过,新宿站这种大地方,避难设施很多,根本没必要抢嘛。”
环顾车站内部,密密麻麻的合金板正自地面和墙面内升起,自动组合成长方形的黄色“铁皮柜”。
诺亚避难胶囊,是最新型的“个人避难设施”,自五年前开始广泛设置在各大公共场所。
自动组合完成的胶囊,合金结构防水防火防撞抗冲击,空间可容纳1名成人外加1名儿童,内嵌氧气机、嘹望窗、急救药物和定位联络装置,配备了足够的食物、水和排泄物压缩装置,足够一名成年人维持一周左右的基本生存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