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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初九,四更过半。
贾珊准时起床。
外面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有人说话,透过纱窗亦可见点点灯光一直延伸到贡院门口。这个点只比他平日起床略早一些,而且他昨晚刻意早睡了一个时辰,因此精神十足。
这就是住在临街客栈的好处,若是从家中往这边赶,得三更起床往这边赶路。
平儿手脚麻利的帮贾珊更衣梳洗馆发髻,又细细检查一遍考篮,笔,墨,砚台,墨锭,考号,履历文书,等一切检查完毕,在旁边放了两个她早起做的酥饼。这样的临试检查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,做起来顺心应手。
贾珊吃了两个红鸡蛋,喝了一碗粥,见天色已经差不多了,便起身道:“你今日起的早,别跟着去了,在客栈好好休息,等我回来!”
经历过一次会试,这次心情平静了很多,也可以说又经历了三年积累沉淀,结合前世的所见所闻,他的文章水平暂时已经达到了顶峰。
几乎再也难有寸进了!
平儿上前依进贾珊怀里,轻声道:“在这我也睡不着,看着爷进了考场,我也能略略心安一些。”
贾珊见劝不动,索性由着平儿跟着一起下楼,客栈门口至贡院一路灯火通明,倒也不用打灯笼了。
刚走两步,街道口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二人,正是金钏儿,泥蛋姐弟俩。
“三爷。”
“三爷!”
金钏儿笑嘻嘻上前。
白泥蛋显得有些紧张,他勉强算是刚刚入学,对会试这样的全国顶级考试充满无尽的敬畏之心。
贾珊点头道:“你们也来了,金钏儿正好跟平儿做个伴,一会儿回客栈好好休息。”
金钏儿见泥蛋只低着头不语,忍不住伸手敲了泥蛋额头一下,道:“听到了吗?一会儿我跟平儿去休息,你在马车里乖乖等着!”
白泥蛋忙道:“姐姐,我知道了。”
贾珊笑了笑,真是姐姐打弟弟,越打越顺手,白泥蛋如今比金钏儿高出半个头了,人也挺机灵,见了金钏儿就只有唯唯诺诺挨打的份。
一时,几人到了贡院门口,十几面大大的木牌在灯火下静静立着,贾珊很顺利的找到了顺天府一块。
送考的人不能接近木牌这边,毕竟考生已经很多很乱了,再加上送考的,还不得乱成一锅粥,贾珊远远的挥手示意平儿等人回家休息,平儿金钏儿亦踮着脚远远的挥手,好像说了句话,人太多,究竟也听不清,贾珊干脆挤进人群,不看她们了。
此次会试顺天府考生足足五百有余,府学宫的掌教,教谕几乎彻夜未眠,四更天就在门口准备各项事宜,所有进入考场的五百余举子都要经过他们一一仔细甄别。
一旦出了差错,尤其是冒名顶替之事,他们都要受到牵连,所以不得不仔细。
二月寒风吹,汗水湿鬓角。
“贾珊……”
府学宫掌教看到贾珊递上的履历文书以及考号,淡淡点头道:“好好考!”
作为京都最有名的文曲星,天才少年,实在没什么好查的,连对照画像一关都免去了。
顺利过了第一道关卡,来到紧闭的龙门前站定,前面已有几人,陈远清就在他不远处,不过目光淡淡,显然不愿跟贾珊再多说一句话。
倒是抚台大人的小舅子张吉利来了贾珊跟前,轻笑道:“子微兄,紧赶慢赶的,好歹这一科赶上了,咱们又能同场竞艺了!”
前次乡试,张吉利光荣落榜,贾珊高中解元,张吉利差点一蹶不振,好在他也是不服输的性子,三年来愈加发奋苦读,终于在今科顺天府乡试豪取第八名佳绩,这才敢来到贾珊面前说话。
二人原本就是县试一二名,期间同中府试,同落乡试,起起伏伏,如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,二人居然又一次同时站在了会试的考场前。
不得不说,也是缘分!
而当年那点互相看不顺眼的小小不愉快,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,张吉利也早已被贾珊的才学深深折服,这才忍不住主动上前说话。
其实贾珊从来没跟张吉利计较过,因笑道:“要不要再比一比?”
张吉利大喜:“荣幸之至!”
“哼!”
旁边飘来了冷冷的哼声,却是陈远清看不下去了,过来冷笑一声:“他日之言,今日原话奉还:考试不中用,结交攀附权贵倒是拿手!”
“哼!跟谁交往我愿意。”
张吉利毫不在意,只因为他现在也算不得寒门弟子了,当年姐姐嫁给抚台大人为妾就落人诟病,后来抚台大人见他这个小舅子越发出息,已经于前几年把自己的内侄女下嫁与他,亲上加亲。
“你以为你娶了李侍郎侄女他就看得起你了?他不过是拿你当乐子罢了!”陈远清盯着贾珊,恨恨的说道。
张吉利道:“子微兄什么样的人品,我自然清楚,何须陈兄来教?”
陈远清见张吉利不听劝,冷笑一声就走开了,心道:有你倒霉的时候!贾珊看似平和,实则心性凉薄,自己奋力巴结多年,到头来贾珊还不是依旧看不起他?这样的人不可深交!
张吉利拱手道:“在下愿与子微兄相交却不是为了攀附权贵,只因子微兄才学在下深敬之!”
贾珊拍了拍张吉利肩膀,笑道:“咱们先是对手,再是朋友,先比一比今科春闱再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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