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风习习，早晨这个时候，风应该是凉爽的，轻盈的，像是一抹清水拂面，带来恰到好处的凉意与清爽。
但对此刻的叶澜像是，却好似凛冬里的寒风，席卷在了他的身上，将他的身躯一瞬间冻结。
此刻在场的任何人眼里，叶澜的身体骤然就僵硬住了。
他像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，又怀疑这都是假的，只是低头望着自己被拍掉的双手，脑袋无意识的微微摇动着。
无助、可怜、惹人怜惜……一切类似的词汇似乎都能用在这一刻的叶澜身上。
饶是谢怀柔，对叶澜的撩拨有些厌烦的谢怀柔，都感觉顾璃有些过分了。
当然，此事与她无关，她还在这里看着，就已经是有些脱离了她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，不可能出言去阻拦眼前发生的这一幕。
如果是以前的顾璃，在叶澜露出这个表情的一刹那，就会立刻把他抱进怀里，温柔的去安慰他。
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，因为她的愿望想要永远的保护好这个少年。
但……现在不是了。
这一切在林情疏微笑的道出“上床”两个字的时候，破碎的彻彻底底。
顾璃可以肯定，林情疏那个神情里，蕴含着嘲笑与轻蔑。
就仿佛在说着，这样的玩意儿？你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怀里？
是啊，她以为的珍宝，里面盛放着她满心的温柔，可结果却发现，不过是别的女人们的痰盂罢了……
而更可笑的是，即便被这么无情的现实打击了，在来到这里之前，她都还抱着最后的一分期望。
假的，都是假的，哪怕林情疏，都不过是母亲给顾氏集团开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，请她来演一场戏的而已。
这就是最可笑的地方，在车里看见叶澜亲密的挽着言倾雪的手臂，脸上还带着一副天真灿烂的笑容，嘴唇不断开合，叽叽喳喳讲着不知道什么话。
顾璃在那一刻，真切笑出了声，只不过笑声很冷，如同一块冰，冷到骨子里。
这个时候，叶澜终于回神了过来，明明被那么无情的拒绝了，可下意识的还是想要伸手去触碰顾璃，不过这次很犹豫，畏畏缩缩的，带着试探，生怕再次被拒绝。
顾璃缓缓抬起了左手，叶澜就像触电一样，猛地把双手收了回去，话语已然颤抖了起来：“顾璃……”
他的语气近乎哀求，像是在求着顾璃不要这样对待他。
见此，顾璃笑了，她红唇微掀，笑得清浅又动人，惊艳了这个早晨。
顾璃在笑，笑自己以前对叶澜的所作所为，笑自己居然真的相信叶澜是单纯的、纯洁的，一切都是无辜的。
叶澜不知道她在笑什么，但看着她的神情，就知道她没有原谅自己，只能颤抖的再次呼唤：“顾璃，求……”
“你”字还未出口，顾璃在下一刻就止住了笑声，吓得叶澜的话语也戛然而止。
顾璃淡淡道：“事到如今，还在装吗？”
看着叶澜眼里浮现出的不解，顾璃还是强忍住了一巴掌抽在这张戴着虚假面具的脸上冲动，只是转头望向后面一辆车，冷道：“下车。”
嘭。
车门打开再关上，叶澜闻声看去，就看见了眉目多情的林情疏，脸上带着笑。
叶澜：“我就知道。”
系统有些慌了：“宿主，这要怎么办……”
林情疏把宿主给卖了，成了死局了这下！
叶澜却是淡淡一笑：“不慌。”
该说她对感情上的事情太敏锐了呢？还是这就是林情疏的挂？
看来之后不得不好好奖励她了呢……
心里这样想着，那双望向林情疏的眼睛里，瞳孔却是猛地一缩。
这个神情变化被顾璃精确的捕捉在眼里，让她海蓝色的眼眸更暗沉了一分：“很震惊对吗？相比我出现在这里，林情疏的到来，好像你更不希望一些。”
“不是的……”叶澜猛地看向顾璃，话里已然带上了哭腔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，只能无力的摆着头。
顾璃突然对着叶澜的衣领伸出了手，叶澜近乎是本能反应的，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胸膛，在反应过来后，脸上的表情已经无限接近崩溃了。
他知道顾璃想做什么，他现在应该做的，就是让她看见自己的衣服之下是什么样的，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一线转机。
但是他不能，也是不敢……因为其下的肌肤，早就不是正常的白皙肤色。
“挡什么？”顾璃淡淡道，声音毫无起伏，像是没有感情，“是怕冷？还是有什么东西不敢给人看见？”
这句话就像一柄尖刀，狠狠的扎进叶澜的心口，让他的脸色猛地变得一片苍白。
而顾璃的脸色，也难以察觉的有了一丝变化。
这把刀双刃剑，能伤叶澜，又何尝不会伤她？
只是，她本不该痛的，在来到这里看见叶澜的第一眼，她就已经有了答案。但在亲手揭开叶澜脸上的最后一张面具时，她的心还是感到了难以形容的痛。
那就痛吧，因为这次痛完，以后就不会再疼了。
顾璃的目光落在叶澜死死挡住的胸口上，其下是什么样的景象，她完全能想象到，根本不需要亲眼看见。只是不知道，里面只有林情疏前天那晚留下的，还是昨晚……言倾雪留下的呢？
顾璃转头看了言倾雪一眼，她也看着她，眼眸深沉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。
顾璃又往回叶澜，她张了张唇，想要说些什么，终究没有开口。
她想问的是，他后悔吗？
此时此刻，被揭穿的这一瞬间，他后悔吗？
应当是后悔的吧？不过后悔的可能不是做了这些事，而是后悔怎么没有更小心一些，居然被她给发现了……
这算是赌徒心理，真正的赌徒永远不会发自内心的后悔，而叶澜在顾璃的眼里，跟赌狗已经没有了太多区别，还要更恶劣得多。
叶澜再一次朝着顾璃伸出了手，他像是溺水的人，身边只有这么一根稻草，哪怕会受伤，也只想抓住她。
但……顾璃向后一退，再次躲开了叶澜的手，眼神如同万米海底，幽邃万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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