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山中学背后靠山，附近没有居民。
这烟火气不可能是附近飘来的。
沈澈经过专业的训练，鼻子很是灵敏，瞬间就判断出，有人违反规定，在学校里使用明火。
他转过身，循着那烟火气息追过去。
果然看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，一缕纸灰燃烧着，暗夜里红色的火点一闪一闪，然后熄灭。
沈澈打开手电筒，躬身捻起那缕纸灰，碾碎了送到鼻尖嗅了嗅。
很熟悉的味道。
很像姜夕月平时烧掉的黄纸的味道，应该是同一种材质。
正这样想着，一片还没烧完的纸灰，又飘了过来。
这次，没等烧完，沈澈就抓住了。
仔细分辨了一下，果然是黄纸，而且形状十分特殊，竟然是铜钱的形状。
竟然有人在学校里烧纸？？？
沈澈只觉得头皮一麻。
想起上次姐姜夕月他们回家的时候，遭遇的鬼打墙事件，心中不觉有些发毛。
“不会吧不会吧？不会这么倒霉吧？”
“我不过是当个保安，值个夜班而已，不会这么邪乎吧？”
沈澈想转身就走，这逻他不巡了！
但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，还有身为学校保安的责任感，还是促使着他，朝着纸灰飘散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那是一栋已经停用的教学科，原本是一个实验室楼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弃用了。
龙山中学师生不多，不存在不够用的情况，久而久之，就废弃了。
沈澈记得自己来面试的时候，老保安带自己参观过的。
楼底下的铁栅栏门是锁起来的。
但这会儿，那栅栏竟然开着，显然是有人上去了。
沈澈仔细分辨了一下铁链和锁口，发现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，应该是用钥匙打开上去的。
学生不可能有旧教学楼的钥匙，难道说，上面那个是学校的某个老师？
“当老师的，还带头违纪？”
沈澈撇了撇嘴，缓缓走进了旧教学楼，迅速的上了顶楼。
远远的，沈澈看到一个人正背对着他。
他面前有一个脸盆，脸盆里的火舌，正欢快的跳跃着，舔舐着一片片外圆内方的纸钱。
真的有人在学校里烧纸？
沈澈眸色一凛，手电筒的强光瞬间朝着那人照射过去：“什么人？大晚上的在这干什么？”
那烧纸的人听到沈澈的声音，下意识的回过头去，被狼眼手电晃的睁不开眼睛。
看清楚沈澈身上穿着保安的制服之后，起身撞开沈澈拔腿就想跑。
沈澈是什么人？从小在他爹的军事化管理下长大的，一个能打十好几个那种。
一伸手，长臂一拽，那人就被小鸡仔似的抓了回来，丢在了地上。
“想跑？”
手电筒调转了个放心，作势要敲他。
就听那人急急的开口：“不要不要！是我！”
沈澈一听，这声音有点熟悉啊，像是在哪儿听过。
掰过他的脑袋一看，破案了。
“邱主任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学校命令禁止使用明火，你身为教导主任，竟然知法犯法？”
“你这种情况，要记大过处分，全校通报批评哦！”
原本沈澈还没想怎么，但看到烧纸的人是邱主任，嘴角瞬间浮起一抹浅笑。
他白天还被邱主任抓到给姜夕月喂药，这么快，晚上就抓到邱主任在学校里烧纸。
这不就是，风水轮流转？
邱老师有些窘迫的看着沈澈，说不出话来。
沈澈看他犹犹豫豫的，把他扶起来：“去传达室再说吧。”
这会儿，邱主任做贼心虚，坐在传达室里唯唯诺诺，没了白天的嚣张气焰。
沈澈给他倒了杯水，坐在了他的对面，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磕，震的邱主任抖了一下。
那气度，跟邱主任见过的，电视里审问犯人的警察也差不多。
诚然，沈澈这个人，天生自带一股子正气凛然，要不然，姜夕月也不会一见面，就管他叫条子。
邱主任在沈澈摄人的气魄下，不敢糊弄，战战兢兢的开口。
“是我不对，可是我只是想烧点纸钱，并没有做什么损坏学校公物的事情，烧纸那个铁桶是我自己买的……”
沈澈没想到邱主任这么怂的，邱主任这事儿，严格说起来，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但原本这么嚣张的一个人，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，态度就来了个大反转。
要说这里面没什么问题，沈澈是不信的。
他睨了邱主任一眼，拿起记录本写写画画，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“这也不是你违反校规校纪的理由啊。”
“邱主任，这事情你必须解释清楚，要不然我可要通报给学校的。”
邱主任犹豫了一下，这才娓娓道来。
“还不是你的那个未婚妻……”
沈澈一听，这里头还有姜夕月的事儿？
立刻洗耳恭听。
“我……年轻的时候，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。”
“她家里条件很好，可我只是一个刚刚师范毕业的学生，刚考上一个小学老师的职位。”
“她的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，我当时年轻气盛，就跟她提了分手，还……说了很过分的话。”
“没想到她一时想不开，竟然跳楼自杀了。”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，觉得是我对不起她，所以至今都没有结婚……”
沈澈闻言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你这确实是，有点……那什么啊。”
“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，你也应该试着走出来。”
“而且，就算你想烧纸，也应该回去烧，或者去她的坟前烧啊，怎么能在学校天台烧呢？”
沈澈这话，可算说道点子上了。
邱主任瑟缩了一下，朝沈澈道：“我不敢啊！”
“其实，我前几天在街上遇到了我前女友的妈妈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她还记得我，追着我打了三条街。”
“她说……我前女友跳楼之前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……”
说到这，邱主任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“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当初要是知道的话，绝对不会放弃她的。”
“我只是怕自己没用，不能给她，她爸妈要求的那种好的生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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