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茯听到郭慧开口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，看向她。
院子里所有人都等着她继续开口。
郭慧咽了咽口水，道：“姚总管，您这样不妥吧。国有国法家有家规，您这样滥用私刑，不怕触犯律法吗？二公子就是刑法司的捕快啊。”
姚茯奇道：“女郎糊涂了吗？律法规定，强奸者，受害者家人可以自行处理。方才她们已经承认罪行，我是姚家老人，手里拿的是大公子亡母的贴身匕首，今日所作所为合情合法，哪怕告到官府，我亦不惧。”
郭慧第一反应是姚茯在开玩笑，她转头看向何圆，何圆满脸无奈。
郭慧这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。
她以为带她们回来，顶多打断条腿，谁知道是要送了她们的性命。
她比任何人都慌。
在她心中，此事虽然恶劣，可毕竟是未遂，且她们也只是帮凶，不至于赔上这么多条性命啊。
她急切道：“姚总管，您冷静点。真正的主使并不是她们，而且还需要她们指认呢。求您先不要动手。”
姚茯道：“即使是要证人，留一两个就好了，剩下的没有留下的必要。万事通既然说不知情，那便先处置了吧。”
郭慧听到此话，立刻就急了，她道：“何圆她只是被牵连的，你不能这样做！”
“手下犯错，老大自然也要跟着付出代价。”姚茯认真道，“女郎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？”
郭慧想不明白，她也不想明白。
她道：“我要见姚桐姚柏。”
“老身知道二公子与你交好，提前让他出门找药去了。至于大公子，他服了药，今晚恐怕是醒不过来了。”
郭慧见她什么都提前谋算好了，心知多说无益，立刻便要挣脱绳子。姚茯见状，比了个手势，护院们抽出刀紧紧贴在那些人的脖子上。
姚茯完全不怕郭慧有什么动作，她道：“女郎若要走，老身拦不住。不过这些人可就要血溅当场了。”
郭慧内心挣扎，她其实并没有想要走，而是想制住姚茯，控制住局面，只要等姚桐或者姚柏出现，一切都还有转机。可她一动，刘姐她们和何圆就会人头落地，那样即使保住她一个人的命又有什么用？！
若是这群人在她面前被杀，她这辈子都别想睡安稳觉了。
郭慧泄了内力。
这种情况下，她只能服软。
“姚总管，我知道她们犯了大错，可您能不能大发慈悲，饶她们一条命？”郭慧有些语无伦次，其他人都被堵住了嘴，她本来就不擅言辞，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句话。
或许是与郭慧有过几面之缘，姚茯对她还算比较有耐心，“这个世上最无用的就是慈悲心。”
“您不能这样说！若不是慈悲心，我怎会三番五次地救姚珠，何圆又怎么费劲帮我替姚珠制解药！”郭慧走投无路，崩溃道：“你为何要这样逼我？！我从未害过你们，哪怕是看在姚珠的面子上，仅此一次都不行吗？”
她懊悔又悲愤，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提到姚珠，姚茯似乎想到了什么，她思考片刻，命令其他人原地等候，带着郭慧离开了偏苑。
夜色茫茫，郭慧又惊又怕，她道：“你不能杀她们。”
姚茯脚步不停，闻言问道：“女郎为何觉得只有她们有性命之忧，你却没有呢？女郎以为老身不敢杀你吗？”
郭慧瞪大眼睛，见姚茯不像说笑。她心口发凉，沉默片刻，颓丧道：“……算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像是忽然间厌弃了这个世间，郭慧自暴自弃道：“您要杀就杀吧。”
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，重活一次，她也是一如既往地窝囊无用，可能她就不适合活着。
姚茯见她当真，心下有些无语。
可话是她自己说绝的，也只能由她转回来。
她将郭慧带到一院偏房内，见她不再开口求饶，看着像是心生死志，斟酌片刻，道：“女郎这是打算放弃了？老身可即刻命人砍了万事通的脑袋送过来。”
郭慧抬头，在这一刻，她心中恨透了姚茯：一大把年纪了，心还这么毒，她郭慧怕什么她就说什么！
姚茯不怕郭慧恨她，就怕她没反应，见她眼中有恨，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。她道：“只要你做一件事，我可以破例一次，饶了你和万事通。倘若你做得好，其他人留条命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郭慧心中憋了股气，她瞪着姚茯，想说她宁死不屈，可又想起何圆圆滚滚的肚子，几番思量，最终迫于现实，不情不愿道：“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，什么我都答应。”
即使是刀山火海，她也认命了。
姚茯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她道：“没你想的那么难办，只需你愿意就很容易。”
郭慧不解地看着她：容易的事要逼她到这个地步？
姚茯见她不开窍，叹了口气道：“老身要你救一救大公子。”
郭慧一开始没反应过来，姚桐不是睡了吗？怎么突然要人救了？待见到姚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，她忽然想起来了。
姚桐他是中了春药啊！
郭慧一时之间感到极其尴尬，后脑勺都发麻了，她嗫嚅道：“不是吃了药了吗？怎么还？”
姚茯见她蠢笨如猪，也没有心思跟她解释过多，只道：“大公子眼下昏迷不醒，须得找个女人救他，你若不愿意，老身大可找别人。咱们直接约定作废。”
眼看到手的机会就要没了，郭慧立刻违心地说道：“不，我没有不愿意。”
姚茯看出了她的勉强和不愿，道：“此事你若答应，我答应你的绝不食言。不过，事前说清楚，你须得善待大公子，不论他昏迷还是醒后，你都得待他好。只有他说不愿了，你才可离开，明白吗？”
郭慧其实有点不太明白，可她看姚茯耐心即将耗尽，也不敢细问她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。
姚茯掏出两张纸，上面已经写好了字，郭慧瞧了瞧，没有一个字看得懂的。
姚茯指着纸上的一处道：“你在这里按个手印，以后便是姚家的人了。”
郭慧按完手印，见姚茯在纸上写了两字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这是卖身契？”
姚茯看着婚书两个大字，翻了个白眼，嘴上却敷衍道：“是，以后大公子就是你主子。他不肯放你，你哪都不能去。”
郭慧哦了一声，信以为真。
真是蠢得让人叹气。
姚茯收了婚书，指了指门，疲惫道：“进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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