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穿越了千年,又仿佛只是一瞬,在一阵让她全身摇摆不停的震动后,顾熙宁跌落在了草丛中。
天刚蒙蒙亮,龙井泉边甚是安静。她缓缓地起身,抬头便看到水泥砌的灰墙,黑色的照射灯,天际的黑色电线……
站在泉边好一会儿,她才慢慢反应过来。
回来了。
就不知这里是何年何月。
理了理头发,紧了紧背上的书包,顾熙宁深深吸了一口气,悄悄地离开了龙井。
山里的空气清冽入肺,四周的树已经长出了翠叶,一路行来,神清气爽,虽然对穿越就像是搭便车般容易的事实有些难以接受,顾熙宁的心情却渐渐明快起来。
下了山拦了辆出租车,半小时到了火车站,随后跳上了一辆能让她最快到达上海的火车。在火车缓缓启动的那一刻,她望着红砖地上来来往往的旅人,想到临别前安雅焱的最后一眼,想到那满目繁华却一碰就碎的临安古城……满心的复杂情感最后化为了低低的一声叹息。
打开背包,小白两眼炯炯地仰视着她。她把它抱起,笑意爬上了嘴角,还有一个多小时,便能看到祁均,活生生的祁均,而不是梦里反复的片断。
“这小老虎老好白相呃喏。”坐在对面的一个七岁的女孩睁大眼睛赞道,她回以微笑,随后抬起头,久违的乡音竟让她的眼角有些湿润。
列车上的液晶面板,显示着现在的时间。
二零零七年三月三十一日,十点零三分,晴。
她浅浅的笑了,是巧合么?回来的这天,竟是她阳历的生日。
顾熙宁踏入莲花小区时已经快中午了,小区内的大树依旧茂盛,小区内的野猫似乎又有了增加的迹象。转过几个弯,掏出钥匙开了楼底的铁门,听得楼上乒乒乓乓的敲打声,不晓得那户人家又在装修。
行至三四楼的转角,一抬首,却看到自家大门敞开,那敲打声正是从里面穿来。
装修?不会吧?
还是什么东西坏了?
她收起钥匙走进房门,却看见一屋的狼藉。
斑驳的墙壁、被撬起的大理石、浓烈的刺鼻的味道,让她顿时呆住了身形。
怎么回事?
正在墙壁上敲敲打打的师傅,看到她进屋,停手笑了笑:“小姑娘,吵到你了吧?马上就好了。”
“师傅……这里在装修?”她呆呆地问了个很傻的问题。
“是啊……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了,你看看,墙里都是钉子,一定要起出来才行,不然刷了油漆也是要生锈的。”他自顾自地说着半专业的话语,却让顾熙宁再度一震。
九十年代的老房子……墙里的钉子……
结婚前装修的时候不是都已经把钉子起出来了吗?
她退出了门外,四周看了看,仍是没搞明白,又问:“师傅,这里是43号401吗?主人姓祁?”
“是啊。”他笑眯眯的说,“原来你是来找人的啊,小祁下午就要来的,你要么等等?”
当然是要等的。
她小心地进屋转了圈,好嘛,当初她死活要敲掉花样老旧的大理石地砖未果,这次倒一下子掀了个干净。
好好的,又装修干什么?
当初装扮这个新房可花了她好大的心思呢,这下都没了。
她有些愤愤地想。
转而又想到这一年的别离,心顿时又软了下来。
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?
正想着,祁均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了:“王师傅,我带了盒饭来了,大家先吃饭吧。”
她猛一回头,那道颀长的身影便真实地撞入了眼帘。
他一如既往地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鼻梁挺直,额头上有些薄汗。他穿着米色系的衬衫和长裤,外加一件深蓝色的羊毛背心,黑色外套拿在手里,另一只手提着一叠盒饭。
祁均在凌乱的屋中发现了顾熙宁,愣了一下,双眼微眯,像是在回忆什么,等到她两眼含泪快失去耐心的时候,他终于开了口:“你是……顾熙宁?”
顾熙宁的眼泪凝在了眼角,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。
顾熙宁?这个名字从他的口里说来,着实有些奇怪。
祁均放下盒饭,向她走了两步,脸上笑意飞扬,混着些许惊喜:“你怎么会到这儿来?你不是去日本了吗?”
“日本?”她呆呆地重复他的话,太不对劲了,怎么回事?祁均怎么会这样跟她说话?他是祁均吗?
“哦?你不是去日本呀?那你去哪里了?走的时候招呼都没打一声,还让我难过了几天呢!”祁均呵呵笑着,挠了挠脑袋,“那个时候还想追你的,没想到都不给我机会。”
“祁均……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她颤颤地开了口,伸出手又垂下。
“记得啊,你是顾熙宁嘛,J大工业设计的。我想想,我们有多就没见了?五年了吧?”他歪头想了想,样子十分帅气,可顾熙宁却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……别开玩笑了,我很害怕,离开了这么久,我也不想的……”她有些乞求地看着他,希望他下一秒顽皮地笑着说,我逗你呢,谁叫你一声不响就把我抛下了。
祁均疑惑地看了看她: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顾熙宁向他走了两步,又退了一步,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:“你别吓我呀……”
祁均乱了手脚:“哎,你怎么哭了?到底怎么了?”摸了摸口袋,却没找到纸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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